经济学:中国所处的地位相对来说较好,对日元贬值的承受能力也较强——今天的世界经济与三年前相比已有很大变化。尽管阿根廷主权债与美国国债的利差已上升到40个百分点,但是其他新兴市场债券利差只受到轻微影响。今年以来大多数时候,阿根廷债券利差与其他新兴市场利差呈现负相关关系。
金融传染显著减少有着几个根本原因。首先,今天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采用了浮动汇率制度尊龙z6客户端,增加了政策灵活性与自由度,从而减少了金融危机发生的风险。
其次,许多新兴市场增加了透明度。阿根廷的财政金融问题,一开始市场就一目了然,债券价格陡降,并没有产生震惊与恐慌的效果。
再次,宏观对冲基金远不如昔日那样重要与活跃,国际投资者杠杆率(负债)也远低于从前,所以一国出现问题时不至于自发性地逼迫资金从其他国家撤离。
最后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美联储大幅减息、欧洲央行的宽松货币政策,使得全球流动性资金非常充足尊龙z6客户端,从而防止了金融危机的扩大与蔓延。但对于阿根廷来说,前路依然漫长而坎坷。卡瓦诺是否能再次挽救阿根廷经济?对此,国际投资者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2002年伊始,国际金融市场就已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事是阿根廷惨淡经营十年之久的外汇货币局制度彻底崩溃,进一步验证了新兴市场国家一厢情愿地维持固定汇率制度是多么地不易。第二件事是日元跌破了新低,到了133日元兑1美元之汇价的程度。市场认为这是日元大幅贬值的前奏曲,亚洲各国尤其是韩国对此忧心忡忡。第三件事则比较有积极意义,那就是欧盟3亿人民吻别了他们所熟知的本国货币——马克、法郎或里拉等尊龙z6客户端,从元月1日起改用统一的欧元现钞与硬币。
自从我们中国人一千多年前发明了纸币以来,货币给人类文明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它结束了以物易物的古老方式,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从而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给人类生活带来了无数的便利。但货币价值的不稳定性,无论是相对于黄金或其他实物货品的通货膨胀,还是相对于其他货币的汇率,都一直使人类深受困扰。货币金融政策的失误尊龙z6客户端,不仅给经济(包括产出与就业)带来灾难性的影响,而且往往导致社会与政治的不安定。许多经济学家把1920—1930年间世界经济大萧条归罪于金本位制度与主要央行如美联储货币政策过紧。德国的恶性通货膨胀导致纳粹上台,从而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我们更记忆犹新的是,1997—1998年爆发的亚洲金融风暴,汇率的急剧贬值触发了全面的债务与银行危机,使东亚经济陷入前所未有的严重衰退。韩国因此更换了政府,泰国政府也垮了台尊龙z6客户端,印度尼西亚更是陷入了严重的社会骚乱和政治动荡中。而最近发生在阿根廷的社会政治波动也是与其货币比索所经历的危机密不可分尊龙z6客户端。
阿根廷的比索危机是上期《财经》本栏目的主题,此处不再赘述。我只讲讲日元与欧元。日元兑美元的汇率跌破133,有一种可能是日本央行干预汇市,买进外国债券、抛出日元所致。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即投资者对日本经济与金融体系前景更趋悲观,持有日元资产(股票与债券)的意愿不断下降。不管原因何在,日元走弱恐怕是难以避免的事尊龙z6客户端。
日本今天的经济酷似20世纪30年代的所谓“昭和萧条”:通货紧缩,经济萎靡。当时日本走出困境靠的是两招:穷兵黩武的军国主义(军费开支激增而形成的财政扩张)与日元大幅贬值。但是今天日本公共部门的债务已如此庞大(高达GDP的130%以上)尊龙z6客户端,以及接近于零的利率水平,这些意味着进一步的财政与货币刺激已无空间,日元汇率是剩下的唯一工具。日元贬值,不仅可以促进出口,更重要的是通过提高进口品价格,能够帮助抑制通货紧缩、压低真实利率,从而带动日本经济复苏。
不管是政策干预还是市场压力,日元贬值大概在所难免尊龙z6客户端。但未来12个月里日元未必呈直线式贬值,而会在下落过程中反反复复,表现出极大的波动性。日本面临根深蒂固的结构顽症,贬值不见得是灵丹妙药。如果弱势日元能帮助日本通货紧缩、带动日本经济复苏,那么,不只是大藏省的官僚们会眉开眼笑,对亚洲最终也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但在此过程中,日元贬值对亚洲邻居尤其是与日本有直接竞争的韩国、中国台湾地区与新加坡有可能造成负面冲击。
中国应当怎样看待日元贬值?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日元保持稳定尊龙z6客户端。但我们必须头脑清醒,日元实行的是浮动汇率,鉴于日本所面临的困境,日元的走弱与波动恐难避免,我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何况与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时不同尊龙z6客户端,现在日元贬值得到了华盛顿与布鲁塞尔的同情与默认,如果只有北京一家作出强烈的反应,似乎于事无补尊龙z6客户端。如果日元持续地、大幅度地贬值,对中国经济不能说没有影响,但也不能说负面影响就一定大得吓人。事实是,在亚洲,中国所处的地位相对来说最好,对日元贬值的承受能力也可能最强。
据我估算,目前人民币对美元汇价相对于其均衡利率水平,低估了15%—20%。中国劳动生产率增长较快尊龙z6客户端,在有比较优势的行业(如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与农业)产品出口价格竞争力其实一直很强。去年中国出口不振主要是受全球经济同步性衰退、外需不足所影响,与价格竞争力无关。即使去年日本经济负增长,中日双边贸易仍在扩大,中国对日出口增长了9.5%,中国产品在日本的市场份额仍呈上升趋势。只要日本避免以反倾销方式实行公开的或隐秘的保护主义政策尊龙z6客户端,其市场对中国产品保持开放,中国对日元汇率政策大可反应冷静、低调处之。如果日本经济复苏尊龙z6客户端,对中国迟早还是有利的。
日元在2002年的走向自然令全球关心,而欧盟12国在新年采用欧元作为统一现钞,也很引人注目。毋庸置疑,欧元的诞生是世界货币史上的一件大事。实际上,欧元存在已整整三年尊龙z6客户端。欧盟各国广义货币中的大部分已经改用欧元,只剩下流通中现金仍用本国货币,而到现在,流通中现金也一律改用单一货币了。从1957年的《罗马条约》到今天,欧洲经济的整合与货币体系的建立走过了一段漫长的道路,但货币联盟总算是大功告成。
单一货币有经济学最优货币区的理论基础,但经过多年的整合协调,欧盟12国的经济现实与最优货币区的条件出入依然很大尊龙z6客户端。首先,尽管欧盟已经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央行(即欧洲中央银行,ECB)来制定、实施统一的货币政策,却没有一个统一的财政当局可以制定集中的税收与预算政策。欧盟各国经济差异颇大,当不同国家受到不对称冲击(Asymmetric Shock)时,不能通过“中央财政”以转移支付形式来减轻这种不对称冲击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尊龙z6客户端。所以尽管人们常把欧盟与美利坚合众国相提并论,但二者有一根本区别:美国的50个州不仅采用同一货币,而且它们有联邦预算。
第二尊龙z6客户端,欧盟《稳定与增长条约》对各成员国的宏观政策有了严格的约束,比如财政赤字不能超过GDP的30%尊龙z6客户端,这对于正陷于衰退的成员国,比如德国来说是一个紧箍咒。目前,德、法、意、葡四国的财政赤字都还接近临界点。
第三,欧盟仍保留了结构性问题,虽有单一货币,但无单一市场,在不少产业仍有政府保护,劳工市场尤其畸形,缺少灵活性。所有这些问题都有可能影响欧洲央行的政策制定,影响欧洲经济表现,从而为欧元的稳定性带来未知数。
欧元出台时,不少人对它寄予厚望,相信它可以与美元相抗衡,成为最重要的国际储备货币。但这种期望未免过于乐观。欧元只不过是取代了德国马克变成了世界上第二个最流行的货币尊龙z6客户端,但仍然远远落后于美元。据粗略估计,全球官方储备资产中尊龙z6客户端,美元约占65%(雄踞第一),欧元占13%,日元占8%,其余为瑞士法郎、英镑等尊龙z6客户端。近来中国官员纷纷放话要大大增加欧元在中国外汇储备中的比重。
一般而言,外汇储备资产在不同货币之间的分配比例受国际贸易比重、资本流量比重、外债币种结构以及汇率制度的影响尊龙z6客户端,因为中国对外贸易与投资额大部分是基于美元,外债也以美元债居多,再加上人民币汇率实质上是与美元挂钩,美元在中国外汇储备资产中的比例相应地最大。但从回报率出发尊龙z6客户端,外汇储备管理要密切追踪世界三大主要货币利率与汇率的变化趋势。如果欧元区利率高于美元利率尊龙z6客户端,同时欧元目前相对疲弱但预期升值,那么适当增加欧元的比重是有道理的。